顧青岩收笑容，摸了摸鼻，有些侷促的說：「怕你不習慣」

會說，這樣才能溝通。

        一堂課來，盧映抄了不少發音重點，她的英文啟蒙是在女學校時學的，彼時所佔課時不長，與其說是教，更像是介紹，遠沒有這麼仔細的拆解發音，但頭一堂課就把發音講得如此深，似乎陳先生有些默認在場學生都有些基礎，但中途休息時，看男學生交頭接耳的樣，便知難度還是了些。

        盧映瞬間聽明白了言外之意，有些促狹地對著顧青岩眨了眨，主動伸手挽住顧青岩的胳膊，和他一同往建築學院走去，半晌才淡淡的開：「我剛剛上課，也想青岩哥哥了」

        男學生們知趣的停了腳步，他們隱隱的和那瘦的男人對上了視線，都意識到了他們如今的行為是踰矩的，便倉皇的四散離去。

        見顧青岩笑了，盧映心裡也興，終於也想起來看顧青岩現那一瞬想問卻忘了問的問題：「青岩哥哥怎麼會往文學院來啊？」

        後半堂課陳先生似乎有注意到學生們的程度和自己預設的有差距，便開始挨個讓人練發音，輪到盧映時，不論是先生還是同儕都在心中對這女學生有了新的想法，她課前捧著本英文原文書不是裝模作樣，人家是真的能說會讀，陳先生讓她練著越發上頭，還寫了幾個難字讓盧映試，而平日在家就時不時和顧青岩一起研書的盧映在這段時間裡也進步了不少，陳先生列的字她幾乎都識得，腦海裡也還有顧青岩念這些字時的聲音。

        陳先生在這時走講台，來到盧映面前，教室裡一瞬都安靜了來，盧映隱約地有些耳熱，幸好陳先生只是想知她聽課是否還習慣，看來不是只有當學生的緊張，教人的也有些。

        顧青岩見盧映後的小尾巴都散了，這才全然地把神都放到了盧映上，小姑娘拿著書本的手上還有鋼筆的墨漬，小嘴孜孜不倦地說著上課的內容，顧青岩知自己鼓勵盧映繼續學業是正確的選擇，盧映好學，而且有研學熱誠，看她如此，顧青岩不自覺地笑了。

        幾個好奇她為何走得這麼急而跟在後的男學生目睹了這場會面，瘦的男人雖然拄著杖，但肉可見的儒雅沉靜已顯得他和周遭行走的學生們不是同輩，他在走來的路上還禮貌地頷首回應幾個路過學生的招呼，他們瞬時明白了過來，現在笑臉舉止親暱的和男人說話的盧映，應該就是這位先生的妻。

        註一        據1901年袁世凱組織制定的《山東大學堂章程》規定：「每年季，以正月二十前後開學，小暑節放學，給暑假；休息至立秋後六日開學，十二月十五以前放學，給年假。」

        一時之間，突地特別的想念起顧青岩，盧映在課後，幾乎是毫無停留的往建築學院去，才走到半途，就看顧青岩拄這鷹頭杖迎面走來。